十冬腊月，北方的天黑得特别早。

    马基从赵兰家吃完晚饭出来的时候，也就七点刚过，外面却早已是伸手不见五指，偶尔爆闪的鞭炮还璀璨不了黑咕隆咚的夜空。

    赵兰把马基送到了大门口，继续往外走。他假惺惺地道：“赵老师，天太黑了的，别再往前送了，留步吧。”

    “大老远来的，我送你到村口。”

    马基求之不得，心里酝酿着某种情绪。

    前进村的村口旁边人家不多，村路是南北向的。路东是“前进清泉汽水厂”，冬天停产；路西是“洪福乡第一预制板厂”，冬季也无法作业，两个厂子规模虽然不大，占地面积却都不小，围墙修的也都挺高。如此一弄，本来就不是很宽阔的村路在两堵高墙的相夹下，变成了一条很长的小巷。

    “赵兰，你不能再往前走了，这里太黑了。”这次马基没有称她为赵老师，猛地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。

    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赵兰，只觉得自己的小腹上，被一根棍子一样的硬东西顶着。

    马基的“一枪四蛋”实在太大了，他的棉裤、绒裤和她的绒裤棉服加一起，都没挡住它的霸道。他激动道：“赵兰，我太喜欢你啦，嫁给我吧！”说话当中小腹使劲往前挺着。

    “马文书，快放开我，这样可不行！”赵兰挣脱开他的双臂，但是并没有跑。

    赵兰当然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用意，毕竟也正是怀春的年纪。

    曾经有好多人，登上家门给赵兰介绍男朋友，都被其以各种理由拒绝了。在她的心目中，马基人不仅长得英俊，而且很会体贴人，工作单位也令人羡慕。只是没有想到，今天他会这样大胆，这让她有点儿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也许，女人就是这样——那种有想法却不敢表达的男人，她们并不一定喜爱，反倒是那些有了想法就敢直说甚至敢付之行动的男人，倒容易被她们接受。

    她的挣脱没让他觉得一丝难看，马基厚着脸皮再次拉起赵兰的手，道：“赵兰，我真心喜欢你，不论怎样我都要娶到你！”

    “马基，给我点时间，让我考虑考虑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赵兰也没有再客气地叫“马文书”，他心中窃喜，道：“嗯，你认真考虑考虑。但是，今天你一定要让我抱一抱！”不由分说，她重新被他揽在了怀中。

    赵兰顿觉有一股暖流，涌遍了全身，双手在马基的腰后用着力。他棱角分明的嘴唇，慢慢地向下压了过来，就在两张嘴即将相碰的时候，她再一次挣脱，道：“马基，我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赵兰头也不回，飞快地向家跑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当家的，你看姓马的小伙子咋样？我看他对咱闺女好像有点意思。”崔雅兰对老伴儿赵福多道。她的病已基本上痊愈，可以长时间坐在炕上了。

    赵福多嗒了几口烟，又喝了一口茶，还干咳了两声。

    崔雅兰骂道：“还拿五做六的，瞅你那损架儿！爱说不说！”

    赵福多吐出一口烟，道：“这个姓马的，我是没看好啊，长相太俊，而且滑头滑脑。你看他，瞅我闺女时就没用过好眼神。”

    “长得俊还成毛病啦？我看小伙子不错，还懂医术，又在乡里头上班，多好！”

    “老娘们儿家家的，头发长见识短！在乡里上班咋了？在国务院上班，他也是个奸臣！”赵福多又喝了一口茶。

    “你咋知道他就是个奸臣？”崔雅兰显然不同意丈夫的说法。

    “咋知道？我就知道！”

    “瞅你那损架儿！奸臣？奸臣的酒，你咋还喝？”

    “那是…那是两码事儿！”赵福多底气明显不足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妈，爸，你们两个吵吵啥呢？”走进屋里的赵兰两手使劲儿搓~着，“外边太冷了！”

    “外面这么冷啊！瞅瞅，这么会儿功夫，就给我闺女冻成这样了！”崔雅兰拉着女儿的手催促道，“赶紧脱鞋上炕。”

    赵兰脱下羽绒服，坐在了母亲的身边。

    “闺女，我和你爸说小马的事儿呢。”

    “说他什么事儿？”赵兰的两腮红了。

    “跟妈说实话，他对你是不是有意思？你觉得他这个人咋样？”

    “我对他还不是很了解，说不出太多的感觉。”赵兰担心母亲坐累了，扶着她躺在了炕上。

    崔雅兰歪过头看着女儿，道：“你要是对他不反感的话，妈的意思，就跟他处处。你也老大不小的了，啊！”

    一边续水一边抽烟的赵福多插话道：“闺女，信爸的没错，千万别跟他处，我看追你那个庞大勇不错，乡里乡亲的，咱也了解。”

    庞大勇是村长庞虎的儿子，比赵兰大五岁。一直在追赵兰，村口那家“洪福乡第一预制板厂”就是他开的。

    “庞大勇？对，是谁都了解！整天价不务正业，不是寻花问柳就是打麻将推牌九，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？他真有个人样，媳妇能把孩子带走和他离婚？别听你爸的，有眼无珠！”崔雅兰对女儿道。

    “爸，回来这几天，您是不是又跟庞大勇打麻将去了，又欠他多少钱？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！”

    “我…我…”赵福多在女儿的犀利目光里，理屈词穷地结巴起来，“你看不好庞大勇也行，但是爸也提醒你，姓马的那小子绝不是个什么好鸟！”

    赵兰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，父亲黑眼白眼看不上马基，但他的话她没有听进去。

    “马基人还是不错的！”躺在炕上的赵兰，没有丝毫睡意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马嘉住的员工宿舍，在乡机关办公楼的后面，与锅炉房紧挨着，是一座一明两暗的厢房。平时上班的时候，财政所的郑国平和他在一起住，因为春节放假，小郑回中辽县老家了。

    前进村距离乡所在地的兴安村不是很远，步行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。

    回到宿舍里的时候，还不到二十点三十分，马基按开了日光灯的开关，虽然暖气片安放的很多，但是屋子里一点也不暖和。他拿起床~上的草绿色军大衣，往身上使劲裹了裹，又摇开了彩色电视机，懒洋洋地仰躺在了床~上。

    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对男女青年谈恋爱的镜头，男青年把女青年压倒子草坪上，手已经伸进了她的上衣……传出的呻~吟喘息声，直刺着马基的耳膜。

    他有点儿后悔刚才自己的斯文，不，不是悔而是恨，恨自己的胆量还没大到一定程度，赵兰已经基本上就范了，只要自己再坚持一点儿，便完全可以吻上她，甚至可以触摸~到她的几处迷人部位。

    “关键时刻我他~妈怎么就掉链子了呢！”马基扇了自己一个嘴巴。他更恨这个寒冷的季节，如果是夏天，一定会霸王硬上弓。自从被钟曼破了处以后，马基始终忘不了那种征服女人的美妙感觉，但是，钟曼毕竟是个有家室的人，况且远水解不了近渴。

    马基很想找一个对象，即便不能马上结婚，不也可以……从见到赵兰第一眼那天起，便喜欢上了。他使尽了浑身解数，去取~悦讨好赵兰及其家人，现在隐约感觉到，赵兰最近越来越有了和自己往下发展的意思了。

    “她到底喜不喜欢我来硬的呢？不行，这种女孩子不能来硬的，一定要欲擒故纵才行。对，我得装，而且还要装住！”躺在床~上的马基，突然感到小腹有些臌胀。

    “艹，还来尿了。大冷的天，真他妈不愿意出去上厕所。”

    房间里没有厕所，旱厕在宿舍后面的西北角上，和锅炉房的方向正好相反。

    寒冷的风，透过厕所的透气孔呼呼吹了进来，马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。

    可算是把内务处理完了，就在他刚刚系上裤腰带的时候，前楼传来了收发室老~胡头声嘶力竭的喊叫声：“来人哪，抓小偷呀，别让他跑啦！”

    马基一听，转身跑出了厕所奔到了前楼。

    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，刚刚跳出机关低矮的仅仅为了美观的院墙。贼一定是偷到什么东西了，因为马基看到他在翻墙的时候，把一个包一样的东西抛到了墙外。

    没有再多考虑，脱下大衣撒开长~腿飞身逾墙，马基一路追了出去。

    大约追了五六百米的时候，腿长步大的马基便撵上了前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贼人，纵身飞跃，一下子将对方扑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哪跑？把脑袋给老子转过来！”